问题:请问我要如何知道自己的研究是否具有原创性贡献?
—某博士生提问
什么是原创性贡献(original contribution)?
许多博士研究生为原创性贡献所指的“原创性”代表什么意思所苦恼:担心自己的研究不具足够的原创性;寻思在原创性的多种可能诠释中,哪一种可用套用于自己的论文。
就字面上讲,原创性的意涵似乎自带具特异性(singularity)的概念:我做了件新奇独特的事,具有全新的意涵;我开创了新的事物,具有真实性的意涵;这是我的个人首创研究,不是从哪里抄来的。这些原创性的分类或许在发明脸书等思维上站得住脚,然而在学术领域却行不通。
特异性(singularity)研究?独特研究?真有这样的研究吗?事实上,常有不同地域的多个研究团队专注于同一研究课题,或独自研究,或几个团队联合研究。因为研究的相似性,常会得出大同小异的成果。在某些应用领域中,复制研究和成果套用类研究,也占有一席之地。
我最近和一名博士毕业生聊到,几乎在他毕业之际,他发现有篇刚出版的期刊文章的主题与他的研究极为相似。这无疑是每位博士生的恶梦。不过,虽然研究主题撞车,但因研究分析方法的差异,以致结果有所差异,所以仍被视作有原创性的贡献。此外,我个人认为即使两者的研究结果完全相同,只要两者的研究是分别独立进行的话,两者的研究仍具原创性。
完全创新?
学术圈几乎不存在完全创新的研究。确实有人探寻前人没有研究过的东西,但这些东西仍与更宽的概念相关联。举例来说,研究某国电视新闻频道的种族认同,这样的研究属于对电视和种族认同的探查、对媒体和种族认同的探查、对种族认同本身的探查等更广的领域。
然而就算不是崭新的研究,博士研究生理所当然会由各自的问题、样本、方法论和分析理论,衍生出自己的见解,这也是原创性的体现。原创性存在于自我思考之中。
真实性(authenticity)的需求大概一半一半。博士论文是博士研究生的独立创作,不得有剽窃的行为,但是几乎所有的研究论文有都是从其他研究中撷取了内容,并以此为基础,为该领域带来挑战、补充概念、重新架构。
博士论文真实性的认定在于审查委员,他们考虑的是确保论文不是抄袭而来,且又承认参考他人的文章,同时他们也检视研究的基础以及对现有论述的贡献。这些比起独特、全新的贡献更不具挑战性。
我喜欢David Lodge对原创性的诠释:
What do we mean – it is a common term of praise – when we say that a book is “original”? Not, usually that the writer has invented something without precedent, but that she has made us ‘perceive’ what we already, in a conceptual sense, ‘know’, by deviating from the conventional, habituated ways of representing reality. Defamiliarisation, in short, is another word for “originality”.
(以一个常见的赞美词来说,我们说一本书是“原创”时,代表的是什么意思?通常不是指作者发明了前所未有的某物,而是指她让我们从概念性的意识上,自常规成俗的真实表现方法上偏移,“感知”到那些我们已经“认识”的东西。简言之,“去熟悉化”是“原创性”的同义词。(Lodge, 1992/2011, P 55))
Lodge认为原创性指的是突破刻板印象,赋予事物新奇、非常规的观察视角。这种“去熟悉化”正是审查委员期望在论文中看到的。
对审查委员来说,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到一篇去熟悉化的论文,即博士研究生提供了新颖的观点、推陈出新的想法、新的文献或方法。审查委员是论文领域的专家,他们知道相关文献,也知道会有哪些争辩,这是他们会出现在口试现场的原因。若审查委员发现自己熟知的既有知识、理论可以被挑战,或被另辟蹊径的应用,他们通常会被吸引。
正如David Lodge所说,原创性是引领读者和审查委员,到达一个看似熟悉又陌生的地方。具原创性的思考和写作会让主题焕然一新,就算是陈腔烂调也能获得新生。知识面的原创性贡献让读者有机会重新审视、思考文中提出的事件、文字、现象。这种贡献就是审查委员会感兴趣的原创性贡献。